色鱼 | 一桌空山 一桌秀水
莲池路
我裸着身躯，裸着思想
等着你，每天都有人在想着归宿
羊从芦苇丛里出来
你从太阳花里出来
我要辨别，我要懂得谢恩，祈祷
我要遇见你，并向你叙述
一只鱼
曾离海水那么近，
月光曾网住整个海峡。
梅花路
秋天总是让人遗憾
梅花路没有梅花
挂在屋前的灯笼
台风来后，已被吹残
有人劝我喝酒
说苦难就是苦难
有人劝我孤独
说酒就是酒，喝了就喝了
月光把芦苇细心的卷起
秋天应该是最好的季节
不反复，不嘈杂，不做愚人的梦
我在我的中年里飞翔不止
永不停歇的鸟。
过敏
两艘船背向而离，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像我和你，
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对于离别这件事，
可以是忧伤，也可以是云
海口
琼海在此停歇，海湾里
有一座小岛，隔开风，
从此，有些风北上，有些风南下
我是跟不得你的，水手
雨正好来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于海的离别无需悲伤。
海边月见草
汽笛声打破禁忌，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花说黄就黄，它们并列在沙滩上
刺眼，海风微微一刮
莫名的让人心动
如果，一切静寂，没有海浪声，没有风声
没有鸟鸣
我也渐渐习惯
花不香，草不语，你未必会回来
我们是两只怕冷的海鸥
湄洲是一座岛
我们见过太多的岛，有的岛小到
像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
湄洲是一座岛
航道固定，灯塔固定，礁石固定
我们准备好帆船和风，铁锚
还有午夜的潮
我们一生中
总有某一个时刻是神，某一个时刻是人
也会某一天是海，某一天是岛。
潘厝2号
没有雪的兴化，古厝老化，剥离的事物
如欲望，往藤上，半途而废
每个人都开始自顾自的往前
带有自己的节奏
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在反复的做着这些
播种，除草，对她窃窃私语
我们仍爱着彼此的心跳
我们仍期待充足的阳光
我们要靠想象
怀念一场虚拟的雪
怀念一次肌肤之亲
只是，被黎明收留
我才聊起，一次夕阳与酒的关系
每个人的肉体都该嵌有四十三斤瘦骨
四十三斤，轻于茅台
二十四岁，少于酱香的年份
数字冰冷，冷于贵州的天气
注意前方，朋友圈告诉我们
只有花、只有茶，只有远方和诗歌
女孩，倒在春节前
鞭炮声还未响起，年越来越弱小
酒和脸一起倒掉。
这是一个故事
这真的是一个故事
这真的真的是一个故事。
久而久之，久而久之，久而久之
茅台真香，贵州真美！
我们轻易的忘记了，再一次，再一次。
每个人的肉体都该嵌有四十三斤瘦骨。
2020.1.14
越接近，越说谎成性
原来的开阔被收窄
只是随口而出的谎言
帆船被风推着，才能远行
浪不再是推手。
一滴水在海中央
一个人在人类中间
有沉默的笑意，每一个个体不为同类活着
大海的悲悯让人心疼
陌生的水手，越接近，越说谎成性。
他们说月光如此美妙，浪花如何起舞。
而我，如何制造疆土。
尾牙
祝一个人快乐很容易
诗歌里的苦难都浅薄
有一张醉生梦死的脸多好
有中年的花香让你闻
没有人会与你争第一
有许多动物在冬天冬眠
走丢的，都是美好的
小蜗牛正在往回走
红色的斑马成了奴隶
有爱情多好
花圃关着花，花瓶囚着花
少年，带着花走。
茶水
茶杯里剩一半茶，
还余一半沉默
听到黎明的叹息，莆田
无非是一杯黑，一杯白
落雨的凤凰山
蟋蟀消失匿迹
不叫不鸣，一桌空山
一桌秀水，莆田，和盐一样
有朴实的白
皱纹是2019年的启示，无法表露
捡起种子和往年的芝麻
预测雨的人，在山里
木船停在码头。
所有安排都理所当然，无法质疑
我们的膝盖用来上山，无拐杖的痛
山里的雾遍布，
茶叶开始讲起上一季的苦
巴蓬
最后一个台风，带来雨水
今年的台风特别迟
迟到你已遗忘，这十二月
是下一年的开始
我们骑着一匹熟悉的马进入新年
又驶入熟悉的弯路，有熟悉的愿望和叹息
每一个离别的人都很真诚
人工降雨
小雨滴，中雨滴，老雨滴
来，一个个来表述下新年愿望
你们是否懂中年的愁？
懂皱纹的苦？
懂虚假的苦难？
懂凡间收集许久，一泻而下的谎言？
人们谈起各自的雨具，谈起
兴化村里一到新年就鼓噪的蛙
这雨小心翼翼避开瘦井，无需愧疚。
嵩口古镇
古榕，古渡口，古庙
古镇，古人，古道
水位下降，古厝被新街切开
旧时光在街头游荡，年轻的游客
老去的主人，
一百里外的家乡正在下着雨
溪水决定码头的生死
鹤形巷
台风来了，进入福建毫无痕迹
除了莆田几滴雨，
小声而且无助的下着
有些人讲起苦楝，苦瓜，苦日子
而后泣不成声
比不得在田地里，耕种的妇女
一瓢一瓢泼出去的苦水
肤浅的疼一下
一条巷藏在老厝里，把寻你的事，给忘了。
2019.12.30
石头记
我们尽量把事情叙述的快一些，
比如地球的历史
我讲得再快，那些坚硬的外壳都未必被剥开
大地开始产出万物，
马匹，老虎，树木，花朵
人类的习性。
山泉水从地下涌出痛楚，蔓延着，山的那边
有水被凝结成块，透明，且在高处
这是我们要把事情忽略的原因
时间长短开始取决于某些事物，不是年轮
不是月缺月圆，不是潮来潮去
不是弱肉强食。追赶，变得肤浅。
后来光被深锁，石头变得璀璨
石头变得乖巧。
石头在人类身体里滚动，使人疼痛。
石头练出了棱角，开始置于山顶。
有时候被月光照射，有种你想象的幸福生活。
光彩，高贵，冷淡。
月光开始被打磨，潜伏于卑劣者中
再后来，遵循古训的人开始源源不断的出现。
有人骨头在石头之上，有些人骨头就在石头之中。
每一个寓意都经过多年沉淀，坚硬，
也许，还毫无破绽。
2019.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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